作者 赵淑萍
走进施建林的工作室,书香雅韵扑面而来。四面墙上,挂着几位明清大家和甬上名家的书画作品。古朴典雅的气息,从精致的茶具中散发出来,从质地上乘却不显奢华的摆设中透露出来。而他本人呢?虽已届花甲,但能想象他年轻时的潇洒倜傥。儒雅、沉稳,目光中透射着历经世事的豁达和深邃。
他曾搏击商海,为“富润会”郎咸平、牛根生等七人智囊团成员。他曾荣获“宁波市第一代功勋企业家”“宁波商界风云人物”称号;他又热衷社会事务,是多个协会的会长、理事长、监事长、秘书长。他可以在乒乓台上一展英姿,也能在棋盘上挥斥方遒。他妙手著丹青,悉心搞收藏,在翰墨世界铁画银钩,挥洒自如。他以执着的追求、开拓的精神、惊人的毅力,把握了人生的宽度、内涵和质量。
施建林出生于慈溪宗汉一个世代农民的家庭。父母目不识丁,终日劳作,业余还要搞点副业才勉强维持一家的日常开支,家里经常缺衣少食。三个姐妹没读几年书就辍学了。而他,作为家里唯一的男孩,父母一直供他读到高中毕业。他品学兼优,家里墙上挂满了他的各种奖状。他就学这几年正值文革时期。尽管在校已是“半农半读”,他每天放学回家还得割两个小时的猪草。晚上还要帮姐妹们摇大车搞家庭纺织直至深夜。那个年龄嗜睡,有时,摇着摇着不禁眼皮打架,睡着了。高中毕业,他回乡务农。生产队的耕地大都比较远,他必须起早摸黑,赶20多里路去干活。插秧、耘田、除草、挑粪、施肥、割稻、翻地......最苦最累最脏的活都干了。偶尔早点回家,还有几亩自家的自由地、杂基地的活要干。
休息日,他和父亲跑二十多里路到余姚黄沙湖农场赚“外快”,早上五点出发,晚上七、八点回来。酷暑,农场中午温度高达40度,烈日下在毫无遮掩的棉花地里削地、除草,大汗淋漓,眼冒金星,甚至有要晕厥的感觉,但硬是屏着一口气支撑着。父亲还有一项育瓜秧的副业。于是,西瓜时节,孩提时的他和姐妹们厚着脸皮上街,等着别人吃完后去扫西瓜子。看见别人没吃干净的赶紧背过脸偷偷啃上几口解馋。
“男儿立志出乡关”,18岁那年,他想当兵。可因为是独子,父母坚决反对。那年正好空军招收飞行员(北京定陵),他瞒着父母偷偷去参加体检,眼看一道道关闯得挺顺利,可最后查出有轻度萎缩性鼻炎,功亏一篑,他黯然泪下。一年后公社抽调他去做有线广播赤脚线路员,为各大队村民挨家挨户安装有线广播。尽管爬高踩低也有风险,但总比严寒酷暑干农活强。
1977年恢复高考,那是高考史上唯一的一次“冬考”。班主任陈杏权老师特地赶来通知他。但离考试仅二十几天了,他勉强答应试一试。已经荒废了一年半了,重拾知识谈何容易。当时是先填志愿再考试,他毫不犹豫地报了大学文科,选了北京大学的图书馆专业。单纯的少年只知道毛主席曾在那里工作,心中充满向往。可是,第一轮就考得垂头丧气。次日就冒着零下4度的严寒去四灶浦掘河围塘。几十斤重的大泥块,在长长的一溜人中击鼓传花式地传递搬运,从早到晚,饥寒难耐。数日后,工地广播里喊他的名字,传来他第一轮上榜的消息,他深感意外。乡民们纷纷道贺,那是二百多人中才进了七人。第二轮他赶到县城去考,考场外有几个叔叔辈的考生问起他的志愿,都惊呆了。他们悄悄地议论,真觉得他有点不知天高地厚。考场清一色都是老三届,他年龄最小。结果,他们七人中没有一个人上榜。
“跳出农民万丈高”,有老师这样对他说。第二年,他不再“好高骛远”,而是报考了中专。这一次,他认真复习了半年余。成绩公布,他以此类别五百多名考生中总分第一的好成绩被浙江省录取分数线最高的浙江交通学校录取了,就读船舶轮机管理专业。“以后做了工程师请别忘了我们”。同学和朋友都羡慕地说。
中专三年,他读得很轻松,且连年被评为三好学生,还担任班长。
工作后,他生怕被时代淘汰,业余不断充电。夜大、电大、函授.....最后读浙大MBA。二十多年,他没有间断过学习。中文、企管、机电等专业及“总裁实战”他都读了。而且,他从高一开始就做班长,一直做了十年的班长。他热情、开朗、宽厚,有很强的组织协调能力。单中专同学会由他牵头在全省各地就已举办过七次。每逢同学聚会,大家一概亲热地喊他“老班长”。一时的班长竟成了“终身班长”,这说明了大家对他的信任,这使他深感欣慰。
他三十岁左右已是工程师、经济师,高级经济师的所有科目也考合格了,只是后来由于专注做企业而放弃了职评。
施建林在不同体制下的企业干过。国有企业、集体企业、民营企业,最后到私营企业,几乎是每隔十年一个跨越。不是因为他不安分,而是改革大势所趋,他审时度势,相时而动。
中专毕业后,他被分配到一家宁波有名的冷藏轮运公司。先后做过机匠、机务、工会、文秘、人事、企业整顿、大楼筹建等工作,提拔为单位的中层干部。后调至宁波精品商厦担任副总经理。1998年3月他担任南苑集团副总经理和南苑鞋城总经理,还分管南苑金都和南苑内衣商场等。南苑鞋城位于海曙区天一广场旁的开明街与药行街交叉路口。这幢临街的商业大楼可以说是老宁波最熟悉的建筑之一。以前一户家庭如果要买鞋,就一定会去鞋城逛一逛。那曾是甬城最大的专业性鞋类商场,在华东地区也赫赫有名。商场营业面积5000平方米,经营品种达上万种。
2002年下半年,宁波市供销社出面改制南苑集团,施建林率企业骨干共同出资4000万受让南苑鞋城。改制方案确定后,鞋城资产抵押融资不到3000万,个别副总经理关键时刻放弃了原锁定的投资,施建林个人得出资300万。300万,对当时的他来说是一个天文数字。一边,是想乘风破浪,鏖战商海的创业梦,一边,是“一文钱逼死英雄汉”的无奈和尴尬。他一筹莫展,昼夜难眠。当时,他几乎跑遍了宁波二十几家大小银行,均被婉拒。最后只好托人直接到杭州去找一位大行行长。他做足功课,带上详实的报表,在行长面前汇报、阐释,行长再三斟酌,基本同意。好在亲朋好友也纷纷抛出橄榄枝,慷慨解囊借钱给他,有的甚至用私宅做抵押。资金到位后,他踌躇满志,满望着能够施展拳脚。可是,突然遭遇非典疫情,人气锐减。好不容易非典过去了,紧接着是“药行街——开明街”地下人行通道开挖。初步方案是靠南苑鞋城这边的出口要开到绕过商场的开明街西侧北出口。这样等于把商场晾在那里了。“屋漏偏逢连夜雨”,没有人气还开什么商场?但他没有泄气,主动上门找区政府、市财办、市交警支队、市城乡建委、市城投、上海隧道公司等有关领导,据理力争,并抛出自己深思熟虑的建议方案。经过三个多月的权衡、商议,最终同意出口进商场。之后就是漫长的封路施工期。商场的营业大受影响。对此,同情者有之,看笑话者有之。“商场在,希望在!”好在商场的品牌厂方和供应商都表示理解和支持。2003年12月份道路终于开通了。后来,商场恢复元气进入热销。那时许多大商场都纷纷搞起了专柜租金的拍卖,甚至比原先成倍收租,而他,以诚待诚,不给供应商以大的经营压力,追求“双赢”。
施建林是位儒商,他深知企业对外宣传是沟通企业与社会、消费者的桥梁。为了扩大企业知名度,树立商场良好的口碑,他酝酿策划了许多市民喜闻乐见的活动。因为他曾经做过环球小姐中国区评委,他便利用人脉优势先后邀请环球小姐“甜甜”和俄罗斯模特小姐卡扎科娃作为企业形象代言人。同时与厂方供应商携手,先后举办大型的“宁波中华鞋履文化展”“大脚板.小金莲”“荷兰木鞋展”“水晶美足”等营销活动。公司开业以来邀请过的名人,可以开出一份长长的单子。如歌星蔡国庆、毛阿敏、蒋大为,电影明星王志文、刘亦菲,体坛名将邓亚萍、王涛、李小双、李大双,象棋棋圣胡荣华、围棋棋圣聂卫平、国象棋后谢军,中国珠宝协会常务副会长张蓓莉,港星、国际美容师李司棋、王健徒(美籍华裔),著名形体设计师杨青青,环球小姐中国区冠军高英慧,卫视主持人华少等。明星效应带来热销风暴。每逢节假日和店庆,人气爆棚,万头攒动,二天营业额可做到1200万元。2009年12月鞋城15周年庆,从12月18日至21日,收银台旁排队结帐的长龙上百米,无论是女鞋馆、男鞋馆还是运动鞋馆,都是密密麻麻的顾客,四天时间里他们卖出了100000多双鞋!
“鞋的天下,南苑独家”!南苑鞋城独步商界,成为“宁波鞋王”的代名词,连人民日报也作了专题报道。
“对内不折腾,对外求发展”是他的思路。利用鞋城龙头优势开设“南苑鞋业市场”,利用大南苑优势开设“小南苑宾馆”,兼并天台皮鞋厂,定制“南苑牌”皮鞋,设专柜销售,在余杭、余姚、慈溪、北仑等地发展连锁店等。一系列举措,激发了无限活力。同时,还在慈溪步行街新天地投资一亿,新开业了二万五千平米的时尚高档百货店,即南苑柏隆购物中心。2006年9月南苑柏隆隆重开业,慈溪四套领导班子全部到场。至此,他是鞋城、市场、宾馆、百货店(后来新成立天朗投资管理公司)的董事长兼总经理,并为南苑鞋城控股。当时公司拥有资产三、四亿,员工二千余名,鞋子年销售达到60——70万双,累计年成交额超百亿(含天朗),成为中型企业。
公司先后荣获“全国百家购物放心店”“浙江省文明单位”“浙江省消费者信得过单位”等市级以上七十多项荣誉。他个人也荣获“宁波市优秀企业家”“宁波商界年度人物”“人大代表”“优秀党员”等荣誉。他热心社会工作,又天性豪爽,不善拒绝。他的头衔有几十个。他是宁波工商联连任常委,宁波首届鞋业商会会长,宁波企业联合会三会副会长,宁波民营企业家协会副会长,宁波侨商会副会长,香港侨商会常理,全球博士联合会宁波分会高级顾问,浙江万里学院特聘导师和宁波第一代企业家导师团队秘书长。
一双鞋,做出这样的成就,确实是商界的传奇。当然,不仅是企业文化、明星效应,更重要的是诚信。 尽管不断促销会降低企业利润率,但南苑鞋城果断加大力度促销,即使在经济不景气周期,也是货真价实的让利促销。只有真正让消费者得到实惠,让他们感到物有所值,身心愉悦,才能够得到永久的青睐和光顾。
“花无百日红”,每个行业都有兴衰周期。在后来的几年,鞋城周边新建起许多大型百货店,而淘宝、京东等网购更是方兴未艾,重资产企业已不利于今后的发展。2014年,鞋城业态不变,全面出租给上市公司奥康集团。后奥康生意也日渐滑坡,加上股东意见分歧增大,2017年底,南苑鞋城“壮士断腕”,一次性以股权转让的形式闭幕。但是,南苑鞋城,是宁波市民的温暖的记忆。在这个城市,它曾在最合适的时机,达到了最高光时刻。是这个城市成就了它,而它又为城市的繁华添光增彩。
初中时,施建林就喜欢上了书画。记得有一次班主任马昂行老师来上语文课,一开课就劈头盖脑狠狠地批评了班上的邹银如同学,说他的作文字迹潦草,根本没法看,并责令他在课堂上重新誊抄一遍,而本堂课的内容以后单独补上。等语文课快结束时,老师叫他把作文交上去,一看,哭笑不得,原来邹同学的钢笔字写得这么漂亮。看来,用不用心真有天壤之别。随后老师把他的作文薄轮流让每一个同学看。这件事对施建林的触动很大。他想着,一定要用心读书、写字。他高中班主任马君毅老师是上海著名书法家任政先生的关门弟子,为当地著名的书法家。在老师影响下,他开始临帖。后来,浙江交通学校举办书法赛,他获得二等奖。中专毕业后第二年,作品入展宁波市书法大赛,在市工人文化宫展出,这一切令他深受鼓舞。
八十年代初,他到海曙文化馆聆听宁波著名书画家李羡唐先生讲书法课。八十年代末经常到蒋氏巷6号宁波著名书法家丁乙卯先生家。他向丁先生求字以馈赠亲友,同时,呈上一些润笔费让丁先生改善生活。对先生的每幅字,他总是细细推敲。九十年代他联系最多的是上海著名书法家周慧珺老师。他常到她岳阳路197号的上海中国画院去,请她为宁波众多商店、企业书写匾额和招牌,如宁波精品商厦、宁波新世纪商厦、宁波南苑鞋城、宁波汇海有限责任公司、宁波商业冷藏轮运公司、宁波赛斯达塑料制品有限公司、宁波环球酒店等。那些苍劲沉著而又意趣万端的书法招牌曾是甬城一道靓丽的风景。周老师的作品最多的时候他有二十六幅。“第一次我见到她,她坐着残疾人轮椅,我着实吓了一跳,内心十分震撼。她曾患小儿麻痹症,身体变形,腿脚不便。但是,她却写出了那么漂亮潇洒的书法作品,我内心是由衷的佩服。这太励志了。”他说。
要写好字,不仅要请“名师”,更要请“明师”,这样可以对症下药,少走弯路。八年来,他先后拜著名书法家陈启元、汪永江、陈大中为师。他和文化部艺术研究院书法研究室主任任平更是亦师亦友,常在一起切磋书艺。国画则拜宁波扬帆美术馆馆长鲁海波为师。此前还曾每月一次到中国美术学院听课学习。
学习书画,理论素养和文化修养非常重要。他有空便阅读唐之后的历代书法家的书论,包括中国书法通论和理论评注。甚至看一些哲学、美学、音乐方面的书籍,以丰富自己的内涵,提高自己的境界。“以古为师’,名帖名碑的临、读是学书法的不二法则。但是,不能食古不化。学书当以“临”为先,以“创”为要。他五体兼修,对历代名家作品广有涉猎,力求博采众长。他知道自己大半辈子在忙企业,非科班出身,而且起步又那么晚,但是,他就是想圆少年时的书法梦。
浙大艺术学院的汪永江与中国美院的白砥二位教授对他的书法评价是“有天赋,笔性好”,这给了他不少鼓励。他喜欢篆、隶、行、草书。他金文临过如《大盂鼎》、《毛公鼎》、《大克鼎》、《白盘》和《散氏盘》等,同时,多临篆籀以提高线条质量。大篆他临《石鼓文》,汲取其体势肃穆、端庄凝重,笔力稳健,古朴雄浑的美,再借鉴吴昌硕雄强恣肆、方圆兼使的篆法。隶书他临过《曹全碑》《史晨碑》《乙瑛碑》《石门颂》《礼器碑》等,当然他着重临的是《张迁碑》,取其朴茂劲秀,高古朴拙,雄浑灵动的特点。行书初学二王,也兼临米芾,黄庭坚、王铎、祝允明、黄道周、智永、怀素、孙过庭等。狂草则临过张旭、怀素、黄山谷。广临名帖,他力求深入体会晋从韵、唐从法、宋从意的特色。当然,他最着力临习的是颜真卿何绍基二位书家,努力把颜的圆融劲健与何的空灵飘逸巧妙结合,再兼汲篆、隶、魏碑笔意,意欲自创新意。他深知个人风格的形成需要厚重的积累才能完成。他告诫自己不能浮躁,不能急于求成,循序渐进,方能渐行渐远。学书路途,何其艰辛,一路走来,苦乐自知,但他始终满怀敬畏,临池不辍。他曾在宁波书画研究会杂志上发表过几篇文章,其中发表的《学书浅识》,观点得到不少名家的认同。经过数年的努力探索与积累,他在书画上技艺精进。
他曾荣获中国首届毛笔与硬笔书法大赛双十杰双优奖;全国企业家书法大赛金奖;全国金鼎杯金奖;“马衡奖”;获中国书法美术百杰称号。作品曾入选CCTV书画频道书法赛;纪念孔子诞辰2570年全国书画作品展”获优秀奖;G20时作品入展西泠印社的“百年西泠”全国诗书画印大赛等。在庆祝香港回归20周年“中国书画名家香港邀请展”中,他的二书一画三幅作品在香港艺术中心展出。他的作品还曾在宁波、杭州、北京、香港、韩国、美国等参加联展。2015年,清华大学牵头组织民营企业家赴美国哈佛、哥大、耶鲁作学术交流与笔会。6月29日,在哈佛大学商学院学术报告厅内,他的一副篆书作品“野旷沙岸净,天高秋月明”由访问团出面赠送给Froot.Kenneth 教授,博得满场掌声。2020年9月14日,在宁波诺丁汉大学举办的国画创作基地授牌仪式上,他把隶书作品“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赠送给英籍院长马丁。他还和教授、学生们切磋谈艺,相谈甚欢。
近些年向他求字的人络绎不绝,其中不少是各领域的精英、名流。他近一年写了五百幅作品,虽然知道自己作品尚不成熟,但盛情难却无法拒绝。在宁波,亦有二十多座寺庙有他的横匾和对联墨迹。他的一些作品,被韩国碑林博物馆及地方档案馆收藏。
他现为文化部中国文化遗产保护研究会书画委员会委员、国家一级书法师、国家一级美术师,浙东书风研究会名誉会长、浙江省国侨书画院院务副主席兼副院长、宁波华侨书画院执行院长、鄞州书法发展基金会理事长。曾是宁波书协对外交流委员会副主任、宁波书画研究会理事、宁波美协会员等,头衔众多。对于其它的协会,他还会酌情参与。但是,凡是关乎书画国粹的,他都乐意参与。十年前,他以企业家和宁波硬笔书法家协会副主席的双重身份,促成举办过数次有影响力的以企业冠名的全市硬笔书法大赛和展览。近些年,亦组织过不少文人雅集和书画笔会。
书画对他来说,是一生的爱好。
有人夸施建林为“甬城第一玩家”。他笑纳,说“ 京城第一玩家王世襄就说过‘一个人如连玩都玩不好,还可能把工作干得好?’”施建林从小就喜欢玩。钓鱼、掉黄鳝、捉蜻蜓......这在村里出了名的。每次回家还有人调侃着说起。他小时候还会拉二胡、吹笛子、吹口琴,长大后,爱好更为广泛。读书、旅游、交友、下棋、打牌、打球、鉴赏与收藏......每一样都玩得风生水起。
读书是人生第一大乐事。他喜欢各类书籍,每逢出差或旅游,在机场、码头、车站总是买上几本,以解旅途寂寞。当然。买得最多的是工具书和经济类、金融类、证券类的书籍。每次政府或各协会开会,主持会议的领导总要点名让他分析经济时态,以供参酌。
旅游也是一大爱好,所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尤其是每逢寒暑假,他总要带上家人赴境外转转。他到过五六十个国家和地区,大都是西方发达国家,当然也有经济落后的朝鲜、越南、斐济、冈比亚等。每到一个国家,除了领略当地的自然风光和民俗风情外,最多的就是进博物馆或者世界顶级名校,在那里一待就是一天。他到过巴黎卢浮宫、大英博物馆,纽约大都会、圣彼得堡冬宫、东京国立博物馆、台北故宫等。如得到展示中国文物古董的信息,他会立马赶去,犹恐失之。世界著名大学,他到过牛津、剑桥、哈佛、耶鲁、普林斯顿、哥伦比亚、东京、早稻田、新加坡国立、法兰克福、悉尼等。他移民香港十年,对香港的各所大学尤为熟悉。可能也是弥补内心没有读过全日制大学的遗憾吧。当然,国内名校比如北大、清华、浙大、厦大、上海交大、中国美院、中央美院、南艺等,他都去参加过短训。
对于棋牌,他很痴迷。象棋、围棋都下,国象、桥牌曾参加过专业培训。上初中时,他和二姐下象棋,下不过,立志赶超,之后买了历届“甲级联赛精品集粹”、“特大.大师自我解说”等许多书籍,进步很大。八十年代中后期他作为公司“浙冷号”机务代表驻沪东造船厂、江南造船厂、中华造船厂、上海造船厂外轮厂修之际还偶尔跑到上海文化宫下夜棋,看比赛。年轻时还能下一二盘盲棋。八十年代中期他代表商轮公司参加宁波财办系统举办的象棋比赛,获得单位团体冠军。他还与象棋大师胡荣华、柳大华、于幼华、徐天利、张强以及围棋大师聂卫平、刘小光等有过短暂交往。也曾邀请这些名家用企业冠名举办邀请赛、挑战赛、车轮大赛、盲棋大战等。
与中国象棋女子特级大师严子熙切磋棋艺
十年前,他还经常到“启新”高尔夫球场与王铭董事长一盘象棋一盘围棋交错对弈。同是运筹商海的业界精英,又同是中华优秀文化的追随者,两人非常默契。只是,王董已经驾鹤西去,从此少了一个“玩伴”。
八十年代末,围棋他能与业余三、四段对弈。“斗地主”在朋友圈里也属高手。还能玩德州扑克。他是宁波象棋协会与棋类协会连任四届的副主席。这从另一个侧面也证明了他的“段位”。
与女子国际象棋大师裘孟洁切磋棋艺
乒乓球,他打小喜欢,在乡下,一块门板卸下,两根长凳一搭就能开打。八十年代他代表浙江交通学校轮机系参加乒乓比赛,获得过团体冠军。他平时备有一块“蝴蝶”牌横拍板,还常邀请一些高手来指导。他曾邀请二位国家队退下来的宁波赵氏“阿大”“阿小”在慈溪南苑柏隆购物中心广场举行乒乓球表演赛,慈溪当地乒乓球爱好者观者如潮,博得一片喝彩声。在宁波乒乓球协会,他是连任三届的副主席。
保龄球是上世纪九十年代中后期风靡全国的一项运动,它既有娱乐趣味性,又有技巧抗争性。那时的他自备一个10磅的蓝色定制私用球。九十年代末曾参加在市少年宫举办的“和平杯”得过冠军。高尔夫球,自备一组Titleist套杆,之前也曾到启新、东方、萧山、海南高尔夫球场打过。记得第一次与好友相约在东方球场第一洞打出小鸟。十多年前参加五省一市工商联湖州会议,会后,举办方组织“三杆洞友谊赛”,他得了第二名。
作为收藏家他最敬佩的是香港大藏家张宗宪先生。张老九十多岁了仍然在世界各国飞来飞去参加拍卖。收藏要有经济实力和鉴赏能力。以前他也常去杭州、南京、上海、北京、香港、日本参加一些拍卖。顶级的古董也上过手。比如2014年4月10日 ,明成化斗彩鸡缸杯在香港苏富比预展,他由许多保安陪同进入小密室,上过手,但没想到拍出了2.8亿港元。最后是被上海大藏家刘益谦拍走。2017年7月18日,赫赫有名的南宋宫廷旧藏西周重器兮甲盘在西泠预展,他也与朋友一起到接待室上过手,最后有人以2.13亿拍走。参加拍卖,无论成与不成,都能享受到寻觅、观赏的乐趣,能开阔眼界,增长鉴宝知识。
与香港大藏家张宗宪先生聊收藏
施建林平时喜欢与一些藏家们交流心得,他曾拜访过收藏大咖张宗宪,黄柏林、徐其明、徐旭昶、徐万茂、周鹏飞、史兆如、张成峰等,听取他们的一些经验和藏品里的故事。
他的藏品品类比较杂,用他自己的话来说,是“不成熟,交学费,先试试”。藏品有青铜器、钱币、书法、国画、油画、印章、紫砂壶、象牙雕、玉石等。
他曾在西泠拍得商晚期青铜百乳雷纹无耳簋。此国宝曾被恭亲王奕欣收藏过。书画收藏以近现代名家为主,有吴昌硕、黄慎、边寿民、罗振玉、曾熙、刘海粟、陆俨少、王一亭、于右任、林散之、谢稚柳、溥儒、吴让之、蒲华、吴华源、陆抑非、黄君璧、赵叔孺、赵云壑、陶冷月、舒同、王福庵、沙孟海等。油画收藏有全山石、沙耆、魏景山、夏葆元、张利、胡振宇、秦大虎、金甲镇等。五年前,他曾请上海油画界“三剑客”之一的夏葆元先生到上海大可堂茶馆画给自己二幅油画肖像及素描。对书画收藏他具有一定的鉴赏能力,许多朋友常常带着藏品上门来让他“过眼”。
收藏商晚期青铜百乳雷纹无耳簋
收藏充满着喜怒哀乐。比如,2019年长乐春拍预展时有一幅海派画家,“四大名旦”之一的陆抑非的“双猫图”。施建林的儿子、儿媳特别喜欢猫,而这幅双猫图虽尺寸才2平尺多,但画得十分细腻生动,他志在必得。十几万起拍价,他考虑五十万内拍下(已超常价),结果藏家们相争竞拍,他最后一口举到66万仍未能拍到,感到十分遗憾。还有一次,著名画家周春芽2019年第四季度在上海龙美术馆搞个展,有朋友约他一起去看,毕竟近几年周春芽的桃花和绿狗很受青睐,价格一路飙升。他们订好了酒店,朋友还说周春芽会亲自接待他们。二人已经到了高铁站候车大厅,上车前朋友在看手机信息时突然发现开幕式的日子搞错了,是下个月的26日,两人面面相觑,最后哑然失笑。
搞收藏,眼界和格局很重要。岳敏君是最重要的中国当代艺术家之一,他因作品《标志性笑容》上过美国《时代周刊》的封面。他还是丹麦安徒生艺术节最高奖“夜莺奖”的获得者,二十年前他的画作已每幅拍到三四千万。四年前,抱着“开开眼界也好”的念头,施建林经朋友引荐,到北京宋庄艺术村拜访他。两人很投缘,岳敏君热心陪同他参观了自己的大画室和藏品库房。一进门,施建林就被百幅造型独特,色彩缤纷的大画吸引了。但他毕竟对当代艺术欣赏水平有限,加上当时画价也谈不拢,就此作罢。但这不妨碍两人的友情。宋庄艺术村聚集了七千多位艺术家,小型艺术馆星罗棋布,他索性静下心来住了下来,挨家挨户地参观欣赏,一时也增长了不少见识。
他是宁波市收藏家协会监事长。
在北京宋庄参观著名画家岳敏君工作室
曾有人称施建林为外交家。他的社交面甚广,朋友特别多,包括政界、企业界、教育界、收藏界、文艺界、医学界、佛教界、侨界的,还有外国友人。因为他善念善行,以情以趣结缘,朋友之间十分和谐融洽。有一次,他的学生,宁大医学院副院长,博导汪建华要组织一次毛泽东诗词朗诵会、红色文化笔会,需要邀请甬上十几位书画家,而且还需要个别懂诗词,擅长朗诵的。时间紧迫,他只好求助于老师。而施建林一通电话,一天内就搞定了,来的都是甬上名家。这使汪建华由衷地叹服。
在拜访交谈中,施建林始终强调他不是企业家,只是因为工作需要,并赶上了改革开放的好时代。更不是书法家、收藏家,那只是业余爱好,虽然虔诚,但功力不够。
如今的他已届耳顺之年,心态宁静平和。他试着做减法,过着简单快乐慢节奏的生活,白天看看股票,晚上看些易经、风水、相学之类的书籍。若有机会,做点小的投资。施氏家族内有家庭要建阳宅、阴宅,都会请他看。他的工作室“兰石堂”内经常高朋满座。他与朋友一起喝茶聊天,挥毫泼墨,看庭前花开花落,望天上云卷云舒。“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我心”是他的座右铭。
自得其乐、知足常乐和助人为乐就是他余生的姿态。
前几天他听说小区内一位安徽来的保洁阿姨在上班路上被汽车撞了,住了院,他马上用微信转给物业管家一笔钱,让他捎过去。去年因疫情原因,他向各方捐赠了二十多万。先前,他的十多幅作品在富邦拍卖、公益拍卖所得七万多元,他也用于慈善捐赠。
问到他现在最大的愿望是什么,他说,一是母亲健康长寿;二是儿子、儿媳事业兴旺。但是,无论何时,都要秉持善念、孝心,要会感恩。
秋日的夕阳,透入兰石堂,室内,书香的气息浮动着,宁静而又温馨。当他的目光再次落到墙上那些名家的书画时,仍如初逢般的愉悦和喜爱。“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在生命的晚秋,他追求的是陶潜采菊东篱的心境,是“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的艺术感悟和慰藉。